10月14日上午,阿里巴巴達摩院公布第四屆青橙獎獲獎名單。北京大學韋東奕等10位35歲及以下(U35)的青年學者,將平分1000萬元獎金。
至今,青橙獎已舉辦4屆。作為業內最早為發掘中國青年學者而設立的公益性學術評選,該獎項吸引了更多企業和大眾關注、支持青年科研群體。
本屆阿里巴巴達摩院青橙獎,迎來了最多元的青年科學家獲獎者:除北大數院研究員韋東奕及中科大特任教授陳杲同屬于數學領域外,其余8人分別來自集成電路、拓撲量子、航天工程、柔性電子、生命科學等不同領域。
其中,今年青橙獎首度頒給國家重大科技任務的貢獻者,同時首次有3位女性青年科學家獲獎。值得一提的是,10名青橙獎得主中,5位擁有中國高校院所的博士學位,有7名曾在海外求學或具有海外科研經歷,如今,這些優秀的青年才俊都已回國發展。
獲獎名單如下:(按姓氏首字母拼音排序)
今年的青橙獎共有365人參評。10名青橙獎得主經初審、通訊評審、終審答辯等嚴苛流程后由組委會評出。青橙獎共收到近100位海內外院士、長江學者、IEEE/ACM Fellow等知名學者的推薦。
獲悉名單,中國科學院院士、嫦娥五號探測器總設計師楊孟飛說:“我很欣喜地看到,這么多優秀的年輕人,敢于在重大問題上挑大梁、當主角,擔起下一代人的使命和責任。祝賀你們獲得達摩院青橙獎!像青橙獎這樣的公益獎項值得提倡,中國青年科學家需要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
現在,通過10位“青橙學者”的人物小傳,讓我們一睹他們的風采。
朱飛虎
你可能沒聽過朱飛虎的名字,但你一定知道“天問一號”火星著陸器。
2020年7月,“火星多功能避障敏感器”隨“天問一號”探測器發射入軌;2021年5月15日,“天問一號”成功著陸火星烏托邦平原。在著陸火星的“黑色9分鐘”里,火星多功能避障敏感器充當了“天問一號”的“眼睛”,居功至偉。
作為“天問一號”火星著陸多功能避障敏感器的主任設計師,朱飛虎和團隊出色地完成了使命,成功幫助探測器在火星軟著陸。我國也成為世界上首個依靠單個探測器實現一次“繞、落、巡”三大任務的國家。
朱飛虎從小對天文感興趣,最喜歡“木衛2”和“木衛6”——因為上面可能有海洋。他也喜歡諸如《三體》這樣的科幻小說,“寧愿相信有外星人存在”,因為這樣“我們的工作才更有價值”。
從事航空航天工作,讓朱飛虎覺得很有價值,但他想得更多的是整個宇宙:“在宇宙環境下,我們的工作也只是很小的一步。同樣地,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我也看得更開。”
韋東奕
畢業后任職北大的韋東奕,曾因一次手拿饅頭礦泉水接受鏡頭采訪意外“出圈”,更因其在數學領域的傳奇經歷,江湖人稱“韋神”“北大數學系掃地僧”。
他曾在第49屆、第50屆連續兩屆的國際奧數競賽(IMO)中以滿分蟬聯金牌。2018年參加首屆阿里全球數學競賽,并獲得金獎。目前,韋東奕的數學研究領域主要聚焦于分析、偏微分方程和隨機矩陣等。
據說,哈佛大學為招徠韋東奕,曾提出可以為其破格免掉英語考試,但被后者拒絕了。韋東奕自稱“不喜歡出遠門,尤其在疫情期間,如果一些學術會議可以線上參加,那我就線上參加”。平時除了做數學,他喜歡聽收音機里的新聞和評論, 每天關注衛健委公布的新冠確診人數。
做數學研究,韋東奕認為天賦和努力同樣重要、找準問題和解決問題同樣重要。在他看來:“努力是基礎,天賦是一個人可能的上限。”
韋東奕是中國科學院院士田剛的學生。在寫給阿里達摩院的推薦信中,田剛表示,韋東奕極具數學天分,在其指導過的博士研究生中非常突出。在他看來,韋東奕學術功底扎實、為人樸實、刻苦耐勞,發展潛力巨大,“完全有可能成為國際著名數學家”。
陳杲

自小“天才”光環加身的陳杲,生于1994年,14歲考進中科大少年班;2012年赴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師從陳秀雄教授攻讀博士,并與其合作解決了1977年霍金提出的“引力瞬子”問題;2017年前往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做博士后,2021年回國加盟中科大。
陳秀雄毫不掩飾對愛徒的欣賞,稱:“陳杲似乎注定要成為他那一代數學家的領軍人物之一。”
陳杲的研究專注于復微分幾何領域,興趣是弦理論,目的在于統一相對論和量子力學。今年2月,陳杲完成論文《J方程和超臨界厄米特-楊振寧-米爾斯方程的變形》,發表于數學頂刊《數學新進展》,被美國科學院院士勞森第一時間引用。
“或許,若干年后,作為IIB型弦理論中出現的一個重要方程,我的成果會在量子計算機、5G/6G/7G通訊、人臉識別、超導等各種重大問題中找到其應用價值。”陳杲說。但他坦陳:“數學不同分支之間的差距比你想象的要大。比方說我和韋東奕見面,可能就是談論今天天氣怎么樣這樣的問題了。”
趙慧嬋

單從履歷看,趙慧嬋有點不像女生:從小喜歡電學和力學,考上清華大學選了機械專業;后來赴美去康奈爾大學做材料研究;從哈佛大學博后出站后,回國任教清華,繼續從事柔性電子研究。
即便如此優秀,趙慧嬋也經歷過初為博士生的“至暗時刻”。
“剛出國有一年找不到方向和突破,很沮喪,極低迷——其實我后來才明白,這個低迷期是每個博士生必須要經歷的。后來我們學院舉辦了一個海報大賽,我把自己的研究做了張海報,大家打分,竟得到了最佳海報獎,我大受鼓勵,感覺‘上道了’。”趙慧嬋說。
王志俊
當我們這些“小白”還不知“凝聚態”“拓撲量子材料”為何物的時候,王志俊在拓撲量子結構領域的研究——對拓撲能帶表示理論的發展、拓撲量子化學等——已經可以被寫入教科書了。
這個生于1986年的物理天才,在他35歲之前,就已經發表SCI論文70余篇,被引用1.1 萬余次,個人H因子高達39。更值得一提的是,王志俊幾乎以一己之力,讓拓撲狄拉克半金屬態的研究成為凝聚態物理領域近十年的研究熱點之一。
介紹自己的工作,王志俊喜歡打比方:“我就是在材料庫里面挖礦的,尋找哪個材料是類似于石墨烯的‘寶藏材料’或‘明星材料’,具有獨特的物理性質和潛在的應用價值。”
在做研究與帶學生之間,王志俊覺得后者更難:“做研究的困難,無非是多花一點時間調研和思考,這完全可以自己掌控;帶學生就不一樣了,你只能給他們建議。”他自覺是一個“嚴師”,但也看人:“你要努力,我可能比較嚴厲;如果你不努力,我大概不會對你嚴厲。”
被問及青橙獎獎金怎么用,王志俊苦笑說:“北京房價太貴了,我可能會拿獎金去付首付吧。”
陸盈盈
陸盈盈的青橙學者獎金,大概會被存起來,用作買一張“火星飛船票”的儲備。
“好幾年前我跟別人講我想上火星,總被笑話,現在終于可以講出來了。”陸盈盈的研究領域是鋰電高效儲能,但她卻對火星充滿好奇,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夠用在火星上,“那就再好不過了!”
陸盈盈進入電池研究領域,有點“誤打誤撞”。2010年她剛到美國康奈爾大學讀博士,導師向她推薦了Battery(電池)和Rheology(流體力學)兩個課題。“很多人不知道Rheology什么意思,我當時也這感覺,但我知道Battery,就進入了這個領域。”
2014年博士畢業后,陸盈盈開始找工作,請一位她認為很厲害、但當時知名度并不高的老學者為她寫推薦信。這位學者就是后來斬獲2019年諾貝爾化學獎的斯坦利·惠廷厄姆。后者后來跟陸盈盈打趣:以后寫推薦信要收錢了。
2014年前后,我國開始布局新能源電池技術的研發與應用。陸盈盈覺得專業對口,毫不猶豫選擇回國。
身為一名女性,陸盈盈自然要為女性科研工作者“帶鹽”,希望社會給予更多關注:“我們有很多優秀的女性科研工作者,但總體來看,女性既要做科研,又要兼顧家庭,更難。”
劉淵
如果把半導體的制造想象成在微觀世界構建房屋,劉淵的工作就是要在這個世界里“平地起高樓”,從垂直集成的角度,讓半導體器件上的晶體管密度再上幾個數量級。
在微納電子器件領域發表學術論文90余篇,其中發在《自然》8篇,谷歌學術引用超過13000余次……這個出生于1988年的青年,如今已經憑借其在研制新型低功耗微電子器件的成就,成為湖南大學物理與微電子科學學院的教授。
劉淵不知道自己的研究能否產業化。“半導體底層科研成果什么時候能用起來,這個很難預測。”劉淵說。但他認為,科研要有一定的容忍度,要允許嘗試。
“就好比培養孩子,并不能完全讓他避免所有危險的東西,有時候需要讓他去探索,例如燙的水壺、稍微鋒利點的物體,小孩碰到了就會反彈,他自己就學習到這個不能去碰。這種方式可能更好。”
他把這套理論也用在研究生培養中。“要培養的是研究思路,讓他們知道怎么做出創新的東西——有些實驗結果可能現階段看不到意義,但以后是有用的。”
金鑫

從事計算機系統軟件研究的金鑫,其近10年在北京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科研攻關的耕耘,在2018年和2019年迎來了豐收。
這兩年,他先后摘得了計算機網絡系統頂級會議NSDI 2018的最佳論文獎和計算機存儲系統的頂級會議FAST 2019的最佳論文獎,還獲得了2018 Facebook Communications & Networking Award、2019 Google Faculty Research Award、2019 Amazon AWS Machine Learning Research Award等多個獎項。
用一句話總結他的研究就是,幫助云計算系統實現更好的底層資源控制管理和優化。這項工作,將對數字城市里的交通、醫療、城市大腦等方方面面產生影響。
金鑫自小接觸電腦,并沒有止步于使用電腦學習、娛樂,他對電腦本身更加好奇。久而久之,就對計算機產生了興趣。
“做科研最關鍵是感興趣。”金鑫說,他碰到問題就會不停地想,不斷改進解決方案,慢慢地接近更好的解決方案。
金鑫喜歡戶外跑步,每周都會跑幾次,這對他做科研也有裨益。“運動可以讓我換個思維,讓精神放松下來,這樣再回去想科研問題就更清楚,甚至產生新的想法。”
方璐
每當介紹她“光場智能成像”的研究工作時,清華大學副教授方璐總是喜歡從莫奈的“日出印象”講起。
“這幅畫是工業革命時期對光、對速度、對瞬間之美最早的禮贊。莫奈的一生都在追逐光影,我想我也是個‘追光者’。”她說。
追光的方璐,一步一個腳印。在光場智能成像理論與技術的研究中,她率先提出非結構光場智能成像新原理,并率團隊研制了系列裝備,構建了大場景多對象PANDA數據平臺,為新一代人工智能提供了數據基礎,研制的相關裝備還被部署于北京冬奧會場。
科研路上,方璐也經歷過狀態糟糕的階段。“醫生建議打拳,后來真的喜歡上了這項運動。”方璐說,打拳的時候會全身心關注于如何快速精準出拳,非常解壓。
一畢業工作,方璐就開始帶研究生。“我一直抱著‘一起學習、共同成長’的心態,和學生們亦師亦友,他們是我堅持的動力。”
在清華,當然有壓力。談及被吐槽很多的“內卷”,方璐認為這是把雙刃劍。“把它妥善處理好,也是一種動力。”
王權

新冠疫情暴發伊始,上海科技大學免疫化學研究所研究員王權就與中科院院士饒子和等合作者聯合解析了新冠病毒RNA聚合酶復合體及其與候選藥物瑞德西韋的復合體結構,為認識病毒復制機制和發展抗病毒藥物,提供了重要科學基礎。
在饒子和看來,這個生于1986年的吉林小伙“具有扎實的數學和計算機科學基礎,經過了系統的生命科學培養,非常適合展開交叉科學研究”。
從事結構生物學,王權樂在其中。“就像在生命體系里探險、做博物學家,而科研過程就像拆‘盲盒’,這不充滿樂趣嗎?”
特別是,在冷凍電鏡和AlphaFold等技術的進益下,王權更覺得時不我待,要去探索更加精彩的未知。
但在科研以外,王權覺得自己有點無趣。“運動的話,我可能就會跳繩——節約時間、節約場地,在實驗室下面找根繩子就可以了。”
拿到青橙獎,王權最近才知道還有100萬元獎金。一向家庭財產“歸家里領導管”的他,這次想支配一下這筆獎金:“我可能會設立一個小的基金,去獎勵學生做一些天馬行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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